我的生活随笔

古人关于酒的功和过是如何论述的?

  自古以来,酒,功耶?过也?一直争论不休。“酒之害”、“酒之祸”,究竟主要应归咎于酒本身,还是应归咎于饮酒者本人,说法不一,争论不止。远在4000年前的大禹,“疏仪狄”、“绝旨酒”、“论酒害”,对酒作出了负面的评价,是有史以来最早的饮酒论者,开启了对酒争论的先河!其后的数千年间,这种争论从来就没有停止过。

  爱酒者将酒比作“天乳”、“甘露”、“太平君子”、“天禄大夫”,赞美之词,溢于言表。恶酒者则把它说得一无是处,将酒比作“祸水”、“毒物”、“致疾败行”、“亡国之物”。爱酒者说,酒是传情的佳品,友谊的花束,灵感的酵母,英雄的伴侣,胜利的凯歌。

  恶酒者则说,酒是痛苦的激素,肇事的仆役,犯罪的帮凶,悲剧的祸根,邪恶的根源。同样的一种食品,引起人们的爱、恶到了如此悬殊的程度,确实是罕见的。

  酒的作用和功能,受外部因素和环境的影响很大。在具有优越的文化传统的社会里,酒可以成为一个积极的组成部分,有利于社会的交流,充实人们生活和享受的内容,增加人们之间的谅解和友谊,使整个社会变得富有活力和感情,从而推动社会文化的发展。

  在另外一种社会文化中,酒又可以成为粗暴、仇恨、放荡、颓废的推动力,是犯罪的触媒,成为社会文化发展的一种消极因素。在中国历史上,这方面的例子是很多的。盛唐时期,政通人和,社会稳定,酒文化开放、活跃,帝王赐酺,与民同乐,促进了社会的和谐和发展。而在魏晋时期,政治黑暗,社会动乱,人们借酒浇愁,以酒自乐,滥饮之风盛行,成为中国历史上酒害最为严重的时期。

  三国时期的孔融,是孔子的嫡系子孙,十分喜好饮酒,他说:“座上客常满,杯中酒不空”,就心满意足了。

  在曹操禁酒时,他写了一篇《难曹公表制禁酒书》,大赞酒的功德。我们姑且不去评论曹操当时禁酒的政策是对是错,只把孔融的文章引出来,作为正面意见的一家之言予以赏析。孔融写道:天垂酒旗之曜,地列酒泉之郡,人著旨酒之德。尧不千钟,无以建太平;孔非百觚,无以堪上圣。

  樊哙解厄鸿门,非豕肩钟酒,无以奋其怒。赵之厮养,东迎其主,非饮旨酒,无以激其气。高祖非醉斩白蛇,无以畅其灵。景帝非醉幸唐姬,无以开中兴。袁盎非醇醪之力,无以脱其命。定国非酣饮一斛,无以决其法。故郦生以高阳酒徒,著功于汉;屈原不哺糟欢醨,取困于楚。

  孔融认为,酒不仅对政治没有丝毫危害,反而可以产生积极的影响。在他看来,尧帝创建太平盛世,孔子成为圣人,樊哙帮助刘邦摆脱鸿门之危,赵国的走卒东迎公主,刘邦斩蛇起义,汉景帝生下汉武帝,袁盎逃脱性命,于定国审断案情,都应当归功于酒。

  他还把楚国的屈原和汉初的郦食其两个文人进行比较,认为郦食其所以能谈笑间下齐七十余城,为汉朝立下大功,是因为他是一个酒徒;而屈原在楚国陷于困辱,是因为众醉我醒,不肯饮酒。由此看来,不能把酒说成有害于政治,也不应该禁酒。

  西晋葛洪(约公元281年?341年)是个哲学家,又是医学家,自号抱朴子,他对酒的作用是持负面意见的。

  夫酒醴之近味,生病之毒物,无毫分之细益,有丘山之巨损。君子以之败德,小人以之速罪,耽之惑之甚少不及祸。世之士人亦知甚然。既莫能绝,又不肯节纵心口之近欲,轻召灾之根源,似热渴之恣冷,虽适己而身危。

  水为地险,酒为人险……水濡弱民,狎而玩之,故多死焉。酒之祸烈于火,而其亲人甚于水。有以人世尽天于酒而不觉也。

  酒可以改变人的性情。在好酒者看来,可令人适应险恶的环境,给入带来欢乐。在恶酒者看来,可令人失聪丧志,甚至损其性命。

  善乎,酒之移人也。惨舒阴阳,平治险阻,刚愎者,薰然而慈仁;懦弱者,感慨而激烈。陵轹王公,绐玩妻妾,滑稽不穷,斟酌自如。

  意思是说,酒对于人的改变,太妙了。调节内心的忧喜,适应险恶的环境,使刚愎强悍的人变得温柔仁慈,懦弱的人变得慷慨激烈。饮酒之后,敢于陵轹王公,善于玩逗妻妾,滑稽无穷,斟酌自如,这种高超的适量,微妙的风味,足以使人摆脱俗薄,丢弃猥琐。

  酒之为状,变惑情性。虽曰哲人,孰能自竞。在官者殆于政也,为下者慢于令也,聪达之士荒于听也,柔顺之伦兴于浄也,久而不悛,致于病也。

  岂止于病,乃损其命。谚亦有云:其益如毫,其损如刀。言所益者,止于一味之益,不亦寡乎!言所损者,夭年乱志,夭乱之损,不亦夥乎!

  高允用“其益如毫,其损如刀”来评价酒的作用,这与皇甫松的“惨舒阴阳,平治险阻”形成了鲜明的对照。

  对酒的作用认识深刻,并作出客观评价的人是明朝伟大的药物学家李时珍,在其所著《本草纲目》中对酒作了大量记述。

  酒能行药势,杀百邪恶毒气,通血脉,厚肠胃,润皮肤,散温气,消愁发怒,宣言畅意,养脾气,扶肝,除风下气,解马肉、桐油毒,丹石发动诸病,热饮之甚良。

  李时珍用“天地之美禄”对酒予以赞扬,对酒的医用价值作了深刻的描述,他强调说,“少饮则活血行气”,“痛饮则伤神耗血”,他的这个观点是符合现代科学道理的。

  可是像酒这样,争论时间之长,论点反差之大,是别无二物可以比拟的,这是酒的又一个突出的特点。酒具有两重性,既可使人昏昏然,亦可使人昭昭然。饮酒时,有那么一个“灵点”,到达此点之前,轻松愉快,其乐陶陶;过了这个点,不知不觉中,人的理智变得迷糊起来,动作也渐渐失去了控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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